銀河般的數字瀑布、繽紛而落的花朵、翻飛的蝴蝶，一個全然數字化的夢幻之境出現在北京佩斯空間。和傳統畫廊展廳不同的是，這里沒有畫框，沒有作品前的圍欄，也沒有站在角落處的保安。
炙手可熱的新媒體藝術團體 teamLab今年5月20日舉辦了其在中國的首次大型個展“花舞森林與未來游樂園”，此次中國個展是 teamLab 全球巡展之一。2016年，teamLab 在佩斯位于美國硅谷門洛帕克的2萬平方尺空間中展出了大型個展“Living Digital Space and Future Parks”，而2015年，teamLab 的東京個展“teamLab world”更造成了排隊5個小時才能入場的火爆場面，參觀總人數達到46萬人次。
在以科技為引擎的teamLab里，人員多得令人咋舌。近400名成員中有藝術家、計算機工程師、建筑師、CG動畫師、應用設計師甚至數學家，他們利用新媒體技術與觀者產生互動，模糊了科學與藝術之間的邊界。在teamLab的標志性作品“Flowers and People”系列中，他們利用實時運算的技術呈現一年四季的鮮花，而虛擬的花海會根據觀看者的互動行為不斷隨之綻放或凋謝。在屏幕上即將看到的每一朵花都是獨一無二的，且一旦凋謝就不會再重生，因此，觀者和花之間正如日本茶道中的“一期一會”，每個瞬間都只有當下一刻的機緣，令人動容。這個獨特的大型互動作品此次也將在北京個展中亮相。
2001年豬子壽之創立teamLab 時，正碰上新媒體時代的開端。teamLab的名字意味著這個匯聚了各行各業專業人才的團隊，就像一個富有創造力的實驗室一樣。“我們認為超越現有規律消除邊界尤為重要，與日俱新的新媒體技術讓這一切都成為可能。在這個‘實驗室’里面，我們運用高科技和奇思妙想來推動世界的進步和發展。”豬子壽之表示。
對于一個近400人的團隊來說，從最初的靈感到最終的執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有了項目大方向后，teamLab會邀請術業有專攻的各位組員加入討論并貢獻靈感。收集和整理大家的想法和靈感之后，各位組員會再度回到他們的專業領域去工作。在每一位組員的獨立性得到充分尊重的基礎上，大家協同一致完成最終的藝術項目。
盡管科技的不斷進步才使得 teamLab的想法變成現實，但豬子壽之并不認為科技是teamLab作品中最重要的元素。“我們感興趣的是通過對于數字技術的運用，藝術將如何得以被拓寬，”豬子壽之曾這樣談及團隊的藝術理念，“通過將科技與藝術相連接，我們也許可以讓人們的生存變得更加積極。科技是人道主義的。數字化的概念本身就是去拓展人類的表達。”
這或許解釋了為什么花朵、水流等自然之物一直是teamLab作品中的核心意象。在他們令人目眩的科技景觀背后始終隱藏著對于人類生存的提問，而他們的藝術作品正在試圖讓城市中的人們重新感受到自然界中生命的活力，并激發人們去感悟自身與世界的關系。
《21世紀》：近年，科技大大影響了藝術的發展，在你的想象中未來的藝術會怎樣發展？
豬子壽之：對我們來說，新媒體世代不再是個體的體驗，科技讓我們創造了許多大家都很感興趣的藝術作品，這也改變了藝術和觀者互動的方式，在傳統的藝術觀賞體驗中，其余人的存在老是一種煩擾，我們更多的喜歡獨自一人在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內（畫廊或美術館）去欣賞藝術品。在未來，我們希望能把藝術拓展到城市領域，讓身處城市的人們充分享受藝術，讓人們欣賞藝術作品同時，感受到周遭人們的互動是正面的，令人愉悅的。
比如我們有個作品叫“Forest of Resonating Lamps”，是由數以千計的燈泡組成，并配備了裝置LED和傳感器的murano玻璃，發出生動的鐳射光線。當人靠近一盞燈，它會回應以明亮的燈光，并點亮毗鄰的另外兩盞燈。如果有燈光從房間另一頭照射過來，意味著有另外一個人站在那里，利用這樣的裝置，人們能意識到彼此的存在。
《21世紀》：teamLab討論的藝術主題是怎樣的？
豬子壽之：人性和自然是我們永恒的主題，還有人類看待自然的方式，現在人們也許認為他們開始通過科學理解自然，但是我們不這樣認為。我們將藝術引入，正是試圖讓城市中的人們重新感受自然和我們周遭的世界，超越科學地去感悟自身與世界的關系。
《21世紀》：能否解釋下什么是超主觀空間（Ultra Subjective Space）？
豬子壽之：teamLab相信日本的先人們發展出了一套更富邏輯的空間認識理論，這和西方文藝復興的那一套是全然不同的。我們試圖用科學的方式來探索這個富有邏輯的空間體系，我們用科技構建出一個立體的3D空間，使之平面化并制成影像。傳統西方視角中使用的是固定焦點或者單點透視，超主觀空間并沒有這樣做，所以觀者可以變化他們觀看的方向和視角，這樣的空間認識理論在現代化之前的日本就已存在，我們所做的只是用新媒體的方式對其做了再次解讀。
《21世紀》：teamLab的作品中表現了許多日本哲學，像一期一會等，是特意為之還是長期的文化浸染？
豬子壽之：我們非常看重日本藝術對空間的處理，所以在新媒體世代，我們也同樣嘗試從藝術和科學的維度去理解空間，日本人對于空間的處理一定會帶著日本思維，這就是為什么teamLab對于空間的處理必然也會傳達傳統日本哲思。
《21世紀》：觀者對于teamLab的藝術作品尤為重要，你是如何去建立和他們的聯系的？
豬子壽之：通過視頻、電腦、智能手機等傳統媒介互動，是使用者本人直接地、充滿主觀能動性地去操控著這個世界，而teamLab所創造的互動是通過藝術傳導的，所以觀者是否直接的、充滿主觀能動性地參與互動并不重要，當觀者身處藝術作品之中，身邊的其他觀者又給整個藝術作品帶來了無限延展之可能。如果藝術變量讓觀眾在觀賞藝術作品的時候，覺得身邊存在的其他觀者也美好起來，這樣其他觀者本身也將融入并成為藝術品的一部分而被重新審視和欣賞。
《21世紀》：最近在創作什么新的作品嗎？
豬子壽之：我們一直在持續不斷地為新的作品、項目和展覽努力工作，我們從2016年開始在新加坡的濱海灣金沙藝術科學博物館（ArtScience Museum）有一個常駐展覽：當藝術遇見科學（Future World：Where Art Meets Science），我們近期去維護和增加幾件新的作品，現在重新對外開放了，我們希望能在香港也能辦一場這樣的展覽。
特約撰稿 李茜
